他反覆的嘆了口氣,望著眼前的黑髮男子。
澤田綱吉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微笑,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理所當然的站在他身邊。
──他忘了,包括他自己,身為雲雀恭彌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都忘了。
忘得徹底。
《空白的你》
要是自己那時候沒有賭氣不理後頭那人的追趕,要是自己不要因為在氣頭上就失控。
要是自己不會因為看到雲雀恭彌只是罕見的對別人微笑就吃醋,他就不會忘了所有。
車子的喇叭聲不絕於耳,尖銳的煞車聲充斥在耳邊,本來該倒在車前躺在血泊中的是自己。
卻換成了可以用生命去交換的那個摯愛的人,都是他害的,都是澤田綱吉的幼稚害的。
他的心情不只是自責,還有好多好多,虧欠什麼的,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吵架還沒和好。
但總是會因為跟自己處不好而發脾氣的雲雀恭彌已經不在了,他甚至連發生過這件事都忘了,吶。
他甚至連他自己叫做雲雀恭彌都不知道了,他甚至不知道他有多愛並盛,看到拐子也沒有反應。
只是愣愣的問一句:「這是誰的啊?你的嗎?很危險呢……」
對不起,都是他害的。
>
還記得自己焦急的站在病床旁邊,看見那人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幾下,喜悅什麼的隨即表露無遺。
激動的握住眼前的人的手,但床上那人明顯顫了一下,澤田綱吉以為他還在介意吵架的事,所以沒想太多。
醫生檢查的結果,雲雀恭彌的腦內有一塊血塊,壓住了他的記憶部分。
所以現在的他,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,更何況是記得澤田綱吉,還有他們的關係。
換澤田綱吉傻了,看見他恢復健康的喜悅全無,複雜酸澀的情緒卻立刻充滿心裡,怎麼了呢?
為什麼最希望他醒來的人明明是自己,現在卻希望他還是安祥的睡著比較好呢?
當初那種只要那個人活著,什麼都可以不計較,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想法為什麼消失不見了。
他不知道雲雀恭彌沒了澤田綱吉人生會變得怎樣,可是他明白澤田綱吉沒了雲雀恭彌……
這個人生他不要了。
>
「……抱歉,你認識我嗎?」頭上還纏著繃帶,全身上下也貼了大大小小的紗布,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。
腦內一片空白的雲雀恭彌只能求助眼前剛剛握住他的手的人。
明明就想不起來啊,但在手握上的那一瞬間為什麼那麼自然那麼熟悉呢?
「認識,我叫澤田綱吉。」何止認識,何止認識呢。
澤田綱吉痛苦的咬著下唇,不可以說,就算把他們的關係說了出來又怎麼樣。
雲雀恭彌照樣想不起來他是誰,自己是誰,他們的回憶什麼的也全部都忘光了。
「對不起。」突如其來的道歉,讓澤田綱吉嚇了一跳,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呢?
他看著雲雀恭彌認真的灰眸,突然間有種回到他愛著雲雀恭彌,雲雀恭彌也愛著他的時候。
可是現在眼前這個人,是雲雀恭彌也不是雲雀恭彌啊……
不認識他的雲雀恭彌,不認識他們的雲雀恭彌,不認識雲雀恭彌的雲雀恭彌。
用雲雀恭彌的身體裝著雲雀恭彌的靈魂,但是卻少了對澤田綱吉的愛。
那樣的他認真的向自己道歉了,為什麼呢?可以當作他的潛意識裡還想要他們和好嗎?
可以讓自己自私的覺得這是還記得他的雲雀恭彌嗎?為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小事……卻激動的眼眶都紅了。
澤田綱吉很努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,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著雲雀恭彌。
「為什麼呢?你為什麼道歉呢?」他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鎮定。
雲雀恭彌有些猶豫,他低頭黑色的髮絲也跟著垂落,擋住他的眼睛,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>
他知道他現在沒辦法對眼前的人說什麼,但是從剛醒過來看見那人握住他的手。
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一樣,他不想去猜。
「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。」比平常更平易近人的雲雀恭彌,為什麼那麼陌生呢?
那個雖然霸道但是很溫柔的雲雀恭彌消失了,沒有拐子沒有咬殺沒有草食動物,就不是雲雀恭彌。
說過的,他自己說過的,可是現在他全部都忘了啊!澤田綱吉複雜的看著說出這句話的雲雀恭彌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他更沒有辦法說出他們是戀人這種話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他真的不想說為什麼你忘了我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就算在他面前提起他們的以前也沒有了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澤田綱吉還會是澤田綱吉嗎?
「我想說說以前的事,可以聽我說嗎?」澤田綱吉的嘴角勾起違心的笑。
雲雀恭彌不疑有他只是安靜的點點頭。
>
我是你朋友,我只是你的朋友。
從國中時期你就是我的學長,你很盡責的擔任風紀委員,你做得很認真很努力。
我們的學校是並盛中學,呃,你記不起來對吧──沒關係,忘了也無所謂,不重要。
高中之後,你深愛著一個人,你們開始交往。
雖然有人反對,雖然有人不贊同,你們有時爭吵、有時擁抱,但你們還是撐過了。
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,也很替你們開心,非常。
因為你深愛的那個人,我非常熟悉,就等同是另外一個我一樣。
你深愛他,他深愛你,非常。
但是有一天,他為了無謂的事跟你爭執,他奪門而出。
你在後面不停的追趕,他不顧紅燈就這樣走上了斑馬線,眼看車子就要撞到他。
你急忙拉住他,可是已經來不及了,他死了。
你深愛的他死了,而你為了救他而失憶了。
雲雀恭彌愣住了,腦袋裡面瞬間閃過無數種想法。
>
「澤、澤田?」在喊出澤田的瞬間,自己輕微的皺起了眉頭。
不應該那麼疏遠的,應該再接近一點的,不就算是朋友只喊姓也太……不過喊了名字就覺得自己好像跨過朋友這道界限一樣。好奇怪的感覺。
澤田綱吉聽到雲雀恭彌的叫喊輕輕的抬起頭,本來以為他已經對兩人之間的陌生免疫了。
但眼眶熱熱的,因為他好久沒有這樣喊過自己的名字,就算只是姓。
有種好懷念的感覺。
一種熟悉的溫度從左臉頰傳來,有種粗糙的感覺在磨蹭著他的臉,他的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雲雀恭彌只是反射性的看著他掉淚,右手就直接攀上了他的臉,輕輕的抹去礙眼的淚痕。
──這樣的動作對兩個成年男人來說,是不是太曖昧了呢?
但雲雀恭彌覺得好像就該這樣,本來就是這樣,一開始就是這樣。
他沒有想過那些問題,他只是看著一個勁掉眼淚的澤田綱吉,看著他勉強撐起的微笑。
澤田綱吉抱住了眼前的雲雀恭彌。
只要這樣,只要他的溫柔還在,都無所謂了。
>
「為什麼哭了?」對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,但對眼前哭得不成人形的人,他還是不忍推開他。
不應該推開他的樣子?澤田綱吉就像以前一樣,撒嬌般的把自己的頭靠在雲雀恭彌的肩膀上。
他很努力的讓自己的眼淚不掉出來,但是他好懷念以前,他好懷念以前的他們,還在就好了。
要是一切都還在就好了。
「我愛的人也死掉了。」死的徹底。
「你很幸運。」訝異。
「你記得他,但我卻連他的樣子都不記得。」有點懊惱的,他把臉埋在雙手裡。
為什麼會失憶呢?為什麼,他在自責,如果真的這麼深愛著他的話,為什麼連他的長相都不能好好記住。
為什麼,如果夠愛的話,為什麼連一點點片段都想不起來呢?
看著不停糾結的雲雀恭彌,澤田綱吉止住了眼淚,他發現,他愛的雲雀恭彌跟雲雀恭彌愛的他都死了。
但是,重新來過的雲雀恭彌跟因為他而沒有傷心欲絕的自己都還活著。
該感謝的,只要活著就該感謝。
──「你叫雲雀恭彌。」
──「咦?」
──「我想重新開始,你也重新開始吧,你的人生。」
重新認識一次,重新開始。
沒有雲雀恭彌的澤田綱吉死了,所以他重過一次。
有了新的雲雀恭彌的人生。
澤田綱吉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微笑,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理所當然的站在他身邊。
──他忘了,包括他自己,身為雲雀恭彌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都忘了。
忘得徹底。
《空白的你》
要是自己那時候沒有賭氣不理後頭那人的追趕,要是自己不要因為在氣頭上就失控。
要是自己不會因為看到雲雀恭彌只是罕見的對別人微笑就吃醋,他就不會忘了所有。
車子的喇叭聲不絕於耳,尖銳的煞車聲充斥在耳邊,本來該倒在車前躺在血泊中的是自己。
卻換成了可以用生命去交換的那個摯愛的人,都是他害的,都是澤田綱吉的幼稚害的。
他的心情不只是自責,還有好多好多,虧欠什麼的,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吵架還沒和好。
但總是會因為跟自己處不好而發脾氣的雲雀恭彌已經不在了,他甚至連發生過這件事都忘了,吶。
他甚至連他自己叫做雲雀恭彌都不知道了,他甚至不知道他有多愛並盛,看到拐子也沒有反應。
只是愣愣的問一句:「這是誰的啊?你的嗎?很危險呢……」
對不起,都是他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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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自己焦急的站在病床旁邊,看見那人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幾下,喜悅什麼的隨即表露無遺。
激動的握住眼前的人的手,但床上那人明顯顫了一下,澤田綱吉以為他還在介意吵架的事,所以沒想太多。
醫生檢查的結果,雲雀恭彌的腦內有一塊血塊,壓住了他的記憶部分。
所以現在的他,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,更何況是記得澤田綱吉,還有他們的關係。
換澤田綱吉傻了,看見他恢復健康的喜悅全無,複雜酸澀的情緒卻立刻充滿心裡,怎麼了呢?
為什麼最希望他醒來的人明明是自己,現在卻希望他還是安祥的睡著比較好呢?
當初那種只要那個人活著,什麼都可以不計較,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想法為什麼消失不見了。
他不知道雲雀恭彌沒了澤田綱吉人生會變得怎樣,可是他明白澤田綱吉沒了雲雀恭彌……
這個人生他不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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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抱歉,你認識我嗎?」頭上還纏著繃帶,全身上下也貼了大大小小的紗布,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。
腦內一片空白的雲雀恭彌只能求助眼前剛剛握住他的手的人。
明明就想不起來啊,但在手握上的那一瞬間為什麼那麼自然那麼熟悉呢?
「認識,我叫澤田綱吉。」何止認識,何止認識呢。
澤田綱吉痛苦的咬著下唇,不可以說,就算把他們的關係說了出來又怎麼樣。
雲雀恭彌照樣想不起來他是誰,自己是誰,他們的回憶什麼的也全部都忘光了。
「對不起。」突如其來的道歉,讓澤田綱吉嚇了一跳,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呢?
他看著雲雀恭彌認真的灰眸,突然間有種回到他愛著雲雀恭彌,雲雀恭彌也愛著他的時候。
可是現在眼前這個人,是雲雀恭彌也不是雲雀恭彌啊……
不認識他的雲雀恭彌,不認識他們的雲雀恭彌,不認識雲雀恭彌的雲雀恭彌。
用雲雀恭彌的身體裝著雲雀恭彌的靈魂,但是卻少了對澤田綱吉的愛。
那樣的他認真的向自己道歉了,為什麼呢?可以當作他的潛意識裡還想要他們和好嗎?
可以讓自己自私的覺得這是還記得他的雲雀恭彌嗎?為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小事……卻激動的眼眶都紅了。
澤田綱吉很努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,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著雲雀恭彌。
「為什麼呢?你為什麼道歉呢?」他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鎮定。
雲雀恭彌有些猶豫,他低頭黑色的髮絲也跟著垂落,擋住他的眼睛,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>
他知道他現在沒辦法對眼前的人說什麼,但是從剛醒過來看見那人握住他的手。
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一樣,他不想去猜。
「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。」比平常更平易近人的雲雀恭彌,為什麼那麼陌生呢?
那個雖然霸道但是很溫柔的雲雀恭彌消失了,沒有拐子沒有咬殺沒有草食動物,就不是雲雀恭彌。
說過的,他自己說過的,可是現在他全部都忘了啊!澤田綱吉複雜的看著說出這句話的雲雀恭彌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他更沒有辦法說出他們是戀人這種話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他真的不想說為什麼你忘了我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所以就算在他面前提起他們的以前也沒有了。
因為他已經不是他,澤田綱吉還會是澤田綱吉嗎?
「我想說說以前的事,可以聽我說嗎?」澤田綱吉的嘴角勾起違心的笑。
雲雀恭彌不疑有他只是安靜的點點頭。
>
我是你朋友,我只是你的朋友。
從國中時期你就是我的學長,你很盡責的擔任風紀委員,你做得很認真很努力。
我們的學校是並盛中學,呃,你記不起來對吧──沒關係,忘了也無所謂,不重要。
高中之後,你深愛著一個人,你們開始交往。
雖然有人反對,雖然有人不贊同,你們有時爭吵、有時擁抱,但你們還是撐過了。
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,也很替你們開心,非常。
因為你深愛的那個人,我非常熟悉,就等同是另外一個我一樣。
你深愛他,他深愛你,非常。
但是有一天,他為了無謂的事跟你爭執,他奪門而出。
你在後面不停的追趕,他不顧紅燈就這樣走上了斑馬線,眼看車子就要撞到他。
你急忙拉住他,可是已經來不及了,他死了。
你深愛的他死了,而你為了救他而失憶了。
雲雀恭彌愣住了,腦袋裡面瞬間閃過無數種想法。
>
「澤、澤田?」在喊出澤田的瞬間,自己輕微的皺起了眉頭。
不應該那麼疏遠的,應該再接近一點的,不就算是朋友只喊姓也太……不過喊了名字就覺得自己好像跨過朋友這道界限一樣。好奇怪的感覺。
澤田綱吉聽到雲雀恭彌的叫喊輕輕的抬起頭,本來以為他已經對兩人之間的陌生免疫了。
但眼眶熱熱的,因為他好久沒有這樣喊過自己的名字,就算只是姓。
有種好懷念的感覺。
一種熟悉的溫度從左臉頰傳來,有種粗糙的感覺在磨蹭著他的臉,他的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雲雀恭彌只是反射性的看著他掉淚,右手就直接攀上了他的臉,輕輕的抹去礙眼的淚痕。
──這樣的動作對兩個成年男人來說,是不是太曖昧了呢?
但雲雀恭彌覺得好像就該這樣,本來就是這樣,一開始就是這樣。
他沒有想過那些問題,他只是看著一個勁掉眼淚的澤田綱吉,看著他勉強撐起的微笑。
澤田綱吉抱住了眼前的雲雀恭彌。
只要這樣,只要他的溫柔還在,都無所謂了。
>
「為什麼哭了?」對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,但對眼前哭得不成人形的人,他還是不忍推開他。
不應該推開他的樣子?澤田綱吉就像以前一樣,撒嬌般的把自己的頭靠在雲雀恭彌的肩膀上。
他很努力的讓自己的眼淚不掉出來,但是他好懷念以前,他好懷念以前的他們,還在就好了。
要是一切都還在就好了。
「我愛的人也死掉了。」死的徹底。
「你很幸運。」訝異。
「你記得他,但我卻連他的樣子都不記得。」有點懊惱的,他把臉埋在雙手裡。
為什麼會失憶呢?為什麼,他在自責,如果真的這麼深愛著他的話,為什麼連他的長相都不能好好記住。
為什麼,如果夠愛的話,為什麼連一點點片段都想不起來呢?
看著不停糾結的雲雀恭彌,澤田綱吉止住了眼淚,他發現,他愛的雲雀恭彌跟雲雀恭彌愛的他都死了。
但是,重新來過的雲雀恭彌跟因為他而沒有傷心欲絕的自己都還活著。
該感謝的,只要活著就該感謝。
──「你叫雲雀恭彌。」
──「咦?」
──「我想重新開始,你也重新開始吧,你的人生。」
重新認識一次,重新開始。
沒有雲雀恭彌的澤田綱吉死了,所以他重過一次。
有了新的雲雀恭彌的人生。